(1422—1478)明苏州府长洲人,字永熙。正统七年进士,授御史。巡按江西,黜贪墨吏数十人。景泰时擢广东副使,巡抚江西。劾奏宁王朱奠培不法状,后被宁王诬劾,夺官。后再起为大理少卿,迁兵部右侍郎。宪宗立,以牵累贬官。会大藤峡徭、僮等族民众起事,乃改以左佥都御史,参赞军务,督兵镇压。迁左副都御史,提督两广军务。有才略,治军严,而谤议亦易起。为中官所倾轧,乃致仕去。有《襄毅文集》。
皇祖辟清口,启闭因时制。高堰障淮东,三坝尾闾置。
侵循湖渐宽,颇有弗容势。辛未亲相度,因命增筑二。
其三势实危,乃得开信智。多泄堰则固,高宝潦必暨。
其间亘运河,诸坝复鳞次。车逻及天然,昔人具深意。
不得已乃宣,宣欲有次第。而为下河者,闭坝坚持议。
一再偶获幸,未可频尝试。所以癸酉秋,上下咸被沴。
其心可矜谅,其智诚愚昧。设云鉴其辙,保堤则了事。
开坝孰不能,灾伤将岁逮。审度权节通,时刻谨消息。
五言示大端,推行慎所自。
柳南矫矫蛟龙骞,古诗古文高入天。奉试词场三十年,柳度夜夜魁星躔。
集英殿下听胪传,唱在第十众所冤。天岂恨汝月蚀篇,罚使独吟瘴海边。
中州近年栽木绵,春寒秋热气已偏。我心忧国身甚便,编排失手安足言。
敌窥淮汉蹂两川,君相不得高枕眠。古人度岭悲南迁,今人度岭如登仙。
端溪溪阔山无烟,长腰米白鲫鲩鲜。山媪采蕉蜑采蠙,羽檄不警徭赋蠲。
党碑诸贤昔往还,人士尽识洛水源。广文下马春风前,升堂讲书鼓鼘鼘。
远方朋来笈在肩,再拜愿预弟子贤。中庸大学玄又玄,商盘周诰非雕镌。
灯花两檐陈俎笾,一一口说手注篇。霜毫之笔云涛笺,墨香瓦滑不受研。
下岩古坑石柿填,千夫秉炬入戽泉。镵出一片紫玉砖,色如马肝鹆眼圆。
得之酬直不论钱,乍是对客寒无毡。
五代衰替,六合携离。封疆窃据,兵甲竞驰。天顾黎献,涂炭可悲。
帝启灵命,浚哲应期。皇祖丕变,金钺俄麾。率土执贽,犷俗来仪。
瞻彼大卤,窃此馀基。独迷文告,莫畏天威。神宗继统,璿图有辉。
尚安蠢尔,罔怀格思。六飞夙驾,万旅奉辞。徯来发咏,不阵行师。
云旗先路,壶浆塞岐。天临日照,宸虑通微。前歌后舞,人心悦随。
要领自得,智力何施。风移僭冒,政治淳熙。书文混一,盛德咸宜。
干戈倒载,振振言归。诞昭七德,永定九围。
范雎至秦,王庭迎,谓范雎曰:“寡人宜以身受令久矣。今者义渠之事急,寡人日自请太后。今义渠之事已,寡人乃得以身受命。躬窃闵然不敏。”敬执宾主之礼,范雎辞让。
是日见范雎,见者无不变色易容者。秦王屏左右,宫中虚无人,秦王跪而请曰:“先生何以幸教寡人?”范雎曰:“唯唯。”有间,秦王复请,范雎曰:“唯唯。”若是者三。
秦王跽曰:“先生不幸教寡人乎?”
范雎谢曰:“非敢然也。臣闻始时吕尚之遇文王也,身为渔父而钓于渭阳之滨耳。若是者,交疏也。已一说而立为太师,载与俱归者,其言深也。故文王果收功于吕尚,卒擅天下而身立为帝王。即使文王疏吕望而弗与深言,是周无天子之德,而文、武无与成其王也。今臣,羇旅之臣也,交疏于王,而所愿陈者,皆匡君臣之事,处人骨肉之间。愿以陈臣之陋忠,而未知王心也,所以王三问而不对者是也。臣非有所畏而不敢言也,知今日言之于前,而明日伏诛于后,然臣弗敢畏也。大王信行臣之言,死不足以为臣患,亡不足以为臣忧,漆身而为厉,被发而为狂,不足以为臣耻。五帝之圣而死,三王之仁而死,五伯之贤而死,乌获之力而死,奔、育之勇焉而死。死者,人之所必不免也。处必然之势,可以少有补于秦,此臣之所大愿也,臣何患乎?伍子胥橐载而出昭关,夜行而昼伏,至于蔆水,无以饵其口,坐行蒲伏,乞食于吴市,卒兴吴国,阖庐为霸。使臣得进谋如伍子胥,加之以幽囚,终身不复见,是臣说之行也,臣何忧乎?箕子、接舆,漆身而为厉,被发而为狂,无益于殷、楚。使臣得同行于箕子、接舆,漆身可以补所贤之主,是臣之大荣也,臣又何耻乎?臣之所恐者,独恐臣死之后,天下见臣尽忠而身蹶也,是以杜口裹足,莫肯即秦耳。足下上畏太后之严,下惑奸臣之态,居深宫之中,不离保傅之手,终身闇惑,无与照奸,大者宗庙灭覆,小者身以孤危。此臣之所恐耳!若夫穷辱之事,死亡之患,臣弗敢畏也。臣死而秦治,贤于生也。”
秦王跽曰:“先生是何言也!夫秦国僻远,寡人愚不肖,先生乃幸至此,此天以寡人慁先生,而存先王之庙也。寡人得受命于先生,此天所以幸先王而不弃其孤也。先生奈何而言若此!事无大小,上及太后,下至大臣,愿先生悉以教寡人,无疑寡人也。”范雎再拜,秦王亦再拜。